平原土著

我的心属于妹子和猫
以前的旧号东西太杂,开了个新号,专屯方琴

方琴短打

我流方琴注意

邻家阿姨第一视角注意

作者自我意识过剩注意

以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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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01
  万里无云,世间被炙烤灼烧的午后,单薄的白发少年拉着行李箱在紧闭的大门前驻足。山中气候过于湿润,大门上的铁链早已被腐蚀透彻,轻轻触碰便碎成几段落在地上。少年没再在意,拉着行李箱走进去。
  想当年受铃科家照护不少,我打算带些水果和茶过去拜访,又担心能否像当年那般相处融洽。他的父亲世世代代都是这里的人,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留在这里,而他的母亲来自东京,她认为东京对孩子的发展更有利。他离开时大概就比手水舍高出一点,小小的人牵着母亲的手,与自己的父亲作别。
  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他,现在想来,他会回到这里或许是某种命运的安排。
  “浅间阿姨,请问我的祖父和父亲在哪里?”
  在少年走后不久,他的祖父于此终老,他的父亲离开了这个伤心地,没有人能够联系上他。
  “母亲也不在了……”他说。
  少年开始絮絮叨叨讲起过去的事,他讲自己曾因为发色被当成怪物,也曾有自称本大爷的时候,还曾有一群真挚可靠的朋友。
  “我本以为回到这里就不必再一个人了。”少年神色平静,他的语气就像是十二月飘着细雪的京都,温和而忧伤。即使是他亲口讲述,我也难以相信眼前的少年曾经有一段狂气的时候。或许外表的张狂和行为的与众不同都只是内心的掩饰,或许他无比渴望着陪伴。
  “有事来找阿姨,阿姨一定会帮你的。”可即使有我这般承诺又能怎样?他眼神中散发出的那份迷茫和孤独我难以理解。
  “浅间阿姨,你有没有想过,人死后会去哪里?”
  少年是抱病而归。
  某次我和丈夫路过铃科家时,屋里传来一声闷响。擅自进入后,发现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少年。丈夫平日出门在外,嘱咐我多照看一下少年。
  少年同意后,我获得了自由进出的权利。铃科家的宅院颇具“和洋结合”的特点,据说是大正时期遗留下来的产物。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二尺袖配袴,头上还系着花朵发卡的女学生的形象。
  所有的房间都已被打扫干净,整洁敞亮且充满生气,丝毫没有空置多年的感觉。我惊讶于少年的效率,少年若有所思的回答:“有一个女生来帮我,”他在自己的胸口比了比,“大概这么高,一米六左右,茶色齐肩短发,穿着打扮是大正风格的女生。”少年尽可能提供女生的信息,但这里根本没有他所描绘的女生。
  
  02
  我们的小镇盛产鲜花。
  石蒜、白梅、樱花、向日葵……漫山遍野。花开花败间,一个春秋便过去了,唯有后山的百合花长盛不衰。
  只有后山有长盛不衰的百合花,后山以外的百合也有花败的时候,想必是后山那神社的力量。可神社是古来就有,百合花却是几代人前突然出现的。想必是当时发生了什么变故,可能和神社里的神明有关。
  传说中管理我们这一带的狐神,通身雪白,瞳若红樱,善渡灵魂。
  我自小就能看到房梁上的独眼鬼怪,土里钻出的地精,水中的巨大鱼影,和游荡在后山带狐狸面具的不知名的少女……但白色的狐狸,我从未见过。或许我见过,只是不自知罢了。
  我虽没见过白色的狐狸,但红狐和黑狐倒是真见过。
  “浅间家的孩子来了!”
  “带着点心和茶来了!”
  红色的男孩子叫泽井,黑色的女孩子叫泷香。他们是神明的助理,也是我童年时期为数不多的友人。
  每次作为点心和茶的回报,小狐狸们都会讲一个故事:
  
  03
  神明穿着小振袖行灯袴,头戴花朵发卡,脚蹬小皮靴 。
  神明痛恨百合花,她想将每一株百合连根拔起,但在后山兜兜转转一个下午愣是一株也没拔出来。神明生气时会用蒲团砸人,但那个力度连蚂蚁都砸不死。神明经常卧倒在榻榻米上哭泣,直到嗓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  “他毁了我的一生。”神明呜咽着。
  小狐狸们已经度过了太长的时光,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。在他们看来,这不过是一个孩子在发脾气。
  神明开始足不出户,人们的愿望也没有人聆听,赛钱箱蒙上了一层灰。神明坐在鸟居的阴影里,她的眼神也像蒙上了一层灰。
  在那时,百合花开始枯萎了。
  “若是百合花全部枯萎会怎样?”泽井问泷香。
  “大概那位大人就回不来了。”泷香回答。
  神明的表情晦暗不明。
  ……
  神明将自己的力量分给百合花,从此百合花长盛不衰。神明开始聆听人们的愿望,神社渐渐多了烟火气息。
  “我要亲手收拾那个家伙。”神明笑着说。
  ……
  守护这一方的神明喜欢百合花,这是众所周知的事。神明总是穿着小振袖行灯袴,脚蹬小皮靴,戴着白狐的面具,在后山游荡。
  “那白狐又是怎么一回事?”我问。
  泷香摆摆手:“那是另一个故事啦,要另一份点心和茶。”
  泽井拉拉我的袖子:“偷偷告诉你哟,百合花就是白狐所化。”
  
  04
  我邀请铃科一起去夏日祭典,可惜他已有约了。
  隔着好一段距离就听到太鼓的咚咚声,远处的街道人头攒动。我看见栗发少女抱住铃科的左臂,说是害怕他走丢了。但在铃科捞到蓝色的水气球后,拿着苹果糖的少女就不见踪影。
  铃科向远方的人群张望,可能是感到滑溜溜的东西蹭过他的脸颊,他吓得躲闪,碰到了身后的孩子。
  “对不起…”倒是那戴面具的孩子先一步开口,头上像是装饰品的耳朵竟耸拉下来。
  “没关系,是我不小心。”他没有过多在意。
  我不知他有没有察觉到,在空中游荡,如同置身于水中的红色金鱼。忽然间游过来,又忽然间向远处游去,来来往往轻快敏捷。大概当务之急是找到少女,他绕开金鱼、长着耳朵的人和露出尾巴的人。不远处的小溪水声潺潺,三五群顽皮的孩童将脚淌在水中。水声惊动了树上的妖怪,妖怪抿了一口酒盏里的酒,为铃科指了指路。
  我失去了铃科的踪迹。
  ……
  “唔哄就么几多深埋内么干行(我好久没见过神明那么高兴)。”泽井将我带来的点心塞满嘴巴。
  泽井告诉我神明早就开始为铃科挑选合适的衣服,还将自己精妙的缝纫技术展示一番。“那当然,本大小姐可是连波斯地毯绽线的修补方法都能完全掌握。”她在开心时会说“本大小姐”的口头禅,和那些大正的小姐一样。
  神明把铃科的咖啡全部处理掉:“咖啡对身体不好,你现在正是要补身体的时候。”铃科无可奈何。
  神明引导铃科进入一眼望不到边际连路也没有的花田,为了惩罚铃科让她迷失在花田的深处。
  
  05
  茶话会末,小狐狸们讲起白狐的故事:
  白狐灵力强大,善渡灵魂,若在逢魔之时,甚至可以强行带走生灵的灵魂。
  黑色浴衣,提红色灯笼,面覆狐狸面具的女孩——泷香。红色浴衣,提黑色风铃,面覆狐狸面具的男孩——泽井,两人负责为灵魂们指路。
  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直到他碰见了那个女孩。
  御坂家乘上了日本工业化的快车,成为了这一带的望族。老主人被这座花朵包围的小镇吸引,带着他的儿子旅挂在此居住。
  旅挂有一女,唤作美琴。基本上每一个见过美琴的人都不会讨厌她,人们抱怨现代青年缺失的品质,几乎都能在她身上找到。她性格爽朗,长相秀气,又丝毫没有大小姐的做派,人们能从她那里感受到超脱的热枕与对生活的激情。这份热忱与激情,吸引了神社里长居的白狐。
  小狐狸们至今也没有明白女孩是怎样拐走了自己的主人,当白狐让两人将美琴带来时,他们也没有提出疑问。
  死亡是一片黄昏笼罩的大地,所有的一切都染成了惨烈的颜色。在这惨烈之中,大片大片曼珠沙华无风自动,像是艺伎随乐起舞的婀娜身姿。一条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单行道贯穿花田,小狐狸们将美琴引导到白狐的居所。
  “已经很晚了,我必须回家。”
  白狐看了看永不落下的夕阳,将一套折得异常整齐的白无垢放在美琴身边:“走夜路不安全,更何况你没有必要非得回去,因为不会有人看见你了。你们好像把这种现象称为神隐。”
  “如果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。”
  “你可以试试,如果你能回去的话,”随着白狐指尖所指的方向,一条单行道出现在眼前,“但在我看来,的确没有这个必要。”
  “你只是渴望着陪伴,你根本不明白生命对于人类的意义。”美琴走上单行道。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无风自动,如洪水般漫过柏油铺成的路面,那一瞬间在美琴眼中,世界除了红外别无他物。
  白狐端坐在屋中静静的看着。
  ——她为什么不动了?
  ——她为什么不说话了?
  白狐走近,弯下腰感受美琴的鼻息。
  ——人类还真是脆弱啊。
  他感觉脸颊有水珠划过。
  ……
  “后来呢?白狐又去哪儿了?”我的脑袋里都是疑问,一个故事根本无法满足我。
  “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!下一次再说其他的事吧!”
  
  06
  当铃科秀幸偿还完所有的债务时,他在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丝毫立足之地。房子早在抵债时被卖掉,工作也已经没有了。他点点自己手中的钞票,刚好够买回家的车票,他觉得这是天意。
  他没能赶上每天只有一班的公交车,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完了本该公交车负责的路。这使得他本该到达家里的时间从中午拖到了太阳西斜。
  “终于到了。”绕过第三个小山坡时,他感叹道。
  这个被山完全环绕,只留一条小路通向外面的村子,是他的故乡,他的根就深深地扎在这片土地里。
  他沿着熟悉又显陌生的道路回到自家,院门上古式的横开锁竟已不见。他惊喜的用钥匙打开家门,家里干干净净,不像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人住。他又有些小小的期待,喊了声“我回来了”。
  屋内静悄悄一片,他找到自己原来的房间。将行李扔在房间里,自己爬到床上休息。在只有蝉鸣传来的空旷的房间里,他在幻觉中听到了各式各样的响声,甜腻的流行音乐、酒杯碰撞的声音、敞篷跑车的引擎声……随奢华泡沫到来的是显而易见的破灭,是柏油马路上彳亍的人群和迷茫的社会。不过,这一切已和他无关——他已经到家了。他的妻儿很可能已经回来,他们一家可以在这里团聚了。
  “铃科先生你回来了吗?”敲门的声音传来。他打开门,门外是隔壁家的浅间夫妇。
  “我的妻子和儿子是不是回来了?”男人显得迫不及待。
  浅间夫妇面面相觑,浅间太太有些犹豫的开口:“令子上个月刚刚下葬,令堂……听说早已去世了……”
  铃科秀幸面如死灰。
  浅间先生叫妻子拿来自家的清酒,与铃科秀幸喝了个酩酊大醉。浅间太太搀扶着丈夫离开时,他说:“秀幸你小子可别嗝,想不开啊……”
  铃科秀幸微笑着向他们招手道别,打算出去吹吹风。
  他来到了后山,据说儿子在遗嘱中写到,不要火葬,也不要墓碑,直接将自己埋到后山。因为据说火葬的话,就会步入轮回,就无法实现约定了。
  后山是大片大片长盛不衰的百合花,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儿子在哪里。可能是感觉有些累了,突然跪倒在地上。在这个被庇护的神篱里,男人放声大哭。
  如果早知道离别之时将到来的话,就应该更认真地,道更多的“早好”、“谢谢”、“晚安”。如今追悔莫及,已于事无补了。
  ……
  林间的晦暗被熹微的晨光划破一道口子,满面胡茬的中年男子醒来,周身是围绕着他的百合花。那里没有家人的身影,空无一物,却能感受到幸福。
  或许他的儿子,就在这里吧。
  他转身望了望百合花和山顶的神社,向前大踏步走去。
  
  行间
  “真的不用留下些什么吗?”神明独自坐在百合花丛中。微风徐徐,百合花们轻摇着脑袋。
  她内心很清楚,只要一闭上双眼,那一段充满爱的时光便呈现在脑海中,就连那被泪水浸湿的回忆,也绽放着黯淡的光芒。思念会一直陪伴着所爱的人们,不会减少一分一毫。
  
  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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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的废话时间
预告新坑长篇,我佛了(吐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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